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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四十三、阅卷之

    沈行舟送完帖子,从谢府回到镇国公府。

    一进门,便有下人们恭敬地行礼:“世子。”

    沈行舟只面无表情地微点了点头,脚步不停,往沈老夫人的院落方向走去。

    余下站立的下人们皆不敢多话,直到等着他走远了,才都长出了一口气,面面相觑,接着自己干自己的事情去了。

    不是他们只有鼠儿大的胆子,只是府里的这位爷,自从之前去了阳城四年,回来后性子便越发冷峻了,时常冷着张脸,国公夫人原来还敢给他时不时添个堵什么的,可自打世子把她送到他屋里爬床的妖娆丫头,给打了个半死送到二公子屋里之后,夫人就看似安生了好一段时间。

    不过下人们也多半看戏,谁都知道这位国公夫人想让自己所出的二公子当世子,哪怕现在国公爷为大爷请立了世子,夫人还是贼心不死,现在一时之间貌似没有大动作,可府里最近传着的,说世子脾气暴戾的消息,不是那位干的还有谁?

    这消息可指不定哪日就传到街上去了。

    不过世子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欺了的人,还不定怎么回击呢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沈行舟穿过一片竹林,又走过鹅卵石铺成的小径,这才隐约看见祖母院落的几分轮廓,面上的冷意才多多少少有了些许消融。

    自父亲娶了那个女人进门,镇国公府于他便不是个惬意的地方,更称不上是“家”。

    只有在妹妹和祖母处,他的心情才会稍微好些。

    只不过他方才消融的面色不过片刻,又重新遍布霜寒,一双眸中满是冷意。

    盖因他的正前方正有两个人正在争吵。

    ——那穿着湖绿裙裳的女子是他妹妹沈静水。

    ——另一个穿着一身宝蓝色衣裳,趾高气昂活像只孔雀的少年就是他的二弟沈泽。

    虽然他心中从不承认。

    也不知道他们各自的丫鬟小厮去哪儿了,只留他们两个。

    只见沈泽不知说了什么,沈静水便冷着脸又回了一句什么,沈泽便勃然变色,怒气冲冲地抬起了右手,高高举起,就要冲沈静水挥下——

    沈行舟想都没多想,便几步上前,用力钳住了沈泽的手腕。

    也正好将沈泽那句不干不净的话听了个正着:“你以为你算什么国公府的大小姐,只不过是个亲娘早死的贱丫头罢了!”

    沈行舟闻言便向妹妹看去,只见沈静水虽是仍站得直直的,面上一派倔强,可眼角却已然微微泛红,不由得心中一痛,手下愈发用力,似是要将沈泽的手腕捏碎一般。

    沈泽早在沈行舟骤然出现时便被吓了个半死,面露惶然,方才冲着沈静水叫嚣的胆气早已消失殆尽。

    此刻被捏着的手腕剧痛,不由得哀痛出声:“大哥,大哥我错了!你快放手……”

    沈行舟闻声转头,黑沉的眸中竟是奇异的平静,里面没有一丝情绪,就这般沉沉地望着沈

    泽,似是没有半分想要说话的意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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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泽却被吓得双腿微抖,这一瞬他想起了那个被打得鲜血淋漓,半死不活的翠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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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行舟那不似看活人的目光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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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——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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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得到了这个认知之后,沈泽更是抖如筛糠,口中不停结结巴巴地道:“大……大哥,你饶过……我……我这一回……”

    沈行舟动都没动。

    直到沈静水冷静的声音在他们耳畔响起:“哥哥。”

    这声哥哥这才将沈行舟从极怒的边缘唤了回来,也让他压住了心中那头即将叫嚣而出的凶兽,他偏过头看向妹妹。

    沈静水冲他露出个笑来,随即又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虽然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,但是兄妹之间的默契,便使沈行舟看懂了她的意思。

    他手下一松,沈泽便像失去支撑一般跌坐在地上,毫无形象可言,原来那股趾高气昂的派头也消失殆尽,活像只落水狗。

    沈行舟冷眼看着,心中顿感索然无味,便开口道了句:

    “滚吧。”

    沈泽听到这句话才如蒙大赦,顾不上说话,便慌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了。

    沈行舟望着他的背影,徐徐吐出两个字:“废物。”

    随即便转过身,问候妹妹方才可是伤到了哪里。

    沈静水自言无事。

    看着妹妹分明受了委屈,还要佯装无事的模样,又想到谢琯,沈行舟心里无端地便涌上一股挫败感来,他这样的境况,会有哪家好人家会将自家如珠如宝的女儿嫁进来?

    更何况是谢氏那样的大族?

    就连他自己……

    又怎么舍得让那样如梨花新雪一般美好的女子来受委屈?

    他阖上眼睛,半晌后又睁开,才将心中情绪压下去,朝沈静水扯出个笑来,开口道:“走吧静水,咱们一块儿去祖母院里。”

    沈静水却木着小脸,直直地看了他一会儿,才道:“哥哥,你要是不想笑就别笑了。”

    “怪难看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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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盛京是天子都城,因而府试的阅卷也同其他府城并不一样,是由礼部从国子监中选出人来,在礼部大堂之中阅卷,郑重程度与严格程度可见一般。

    从国子监中选出的人们多半是在翰林院中熬了许久,又对仕途不怎么上心的饱学之士,然而能考上庶吉士的人原本就都是两榜进士,才学自是非同一般,选这些人来阅府试的考卷,说句大材小用也不过分。

    只不过谁让这是盛京府试呢?

    礼部也是遵历来规矩,奉天子之命,谁都不能多说半个字来。

    但是这些国子监的先生们,平日里最喜书,倒也并不将这件差事当做是苦事,反而颇有些乐在其中的意味。

    “来来来,彬之,你来看看我手里这份。”

    那位被叫做彬之的先生闻声便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,几步走到方才

    出言那人身边()?(),

    接过他手里那份考卷㈡()_[(.)]㈡?来㈡♂?㈡♂?看最新章节♂?完整章节㈡()?(),

    仔细打量了一番()?(),

    便点头笑道:“不错()?(),

    言之有物,可以评个中上了。”

    正说着,便提笔在考卷的空白地方提笔写了“中上”两个字。

    那位唤人的先生也满意地捋了捋胡子,从同僚手里接过笔,同样写下“中上”两个字。

    写完便又传给了其他阅卷之人,这才没什么形象地伸了个懒腰,开口道:“忙活了这一上午,终于看到一份还算不错的,倒也不算白忙了。”

    那位被叫做彬之的先生姓赵,闻言便笑了笑,挪揄地对他道:“那我的运气可比你强多了,看到好几份不错的,评了几个中中呢。”

    二人正说着话,正准备伸手从还未批阅的考卷中再拿过几份来看,厅堂的另一头便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:

    “你们快来看这份考卷,依我看来,堪为榜首啊!”

    赵彬之与同伴对视了一眼,眸中皆染上兴味来,遂齐齐起身,一块儿走到方才出声的那位同僚身边去。

    因考秀才的前三次考试,县试,府试,院试是用不着誊写的,因而几位阅卷官低头一看,这份考卷上那一笔端正中直的字便首先映入眼帘,直令人神清气爽。

    看了一早上考卷,某些考生写的那一笔字,还真是难以言喻……

    赵彬之率先拿起了这份考卷,凝目往文章上看去,不但言之有物,更是引经据典,观点鲜明,见微知著,写得极为精彩!一共四篇策论,每一篇都文笔出色,水平相当。再往下看,那篇诗赋也是文采清雅,不由得暗暗点头。

    众人自然是将这份也放在了“上上”那一摞考卷上。

    他们忙了几天终于忙得差不多了,分成几摞的考卷也送到了主考官韩稹案上。

    韩稹便是那日监考谢珝他们考场的主考官。

    他扫过这些考卷,便先从被阅卷官们评定为前十的那些里拿起。

    打开最上面放着的一份,他凝目看去,嗯?似乎有些眼熟?

    自己好像是在监考时看过这人答题罢?当时便心觉此生答得不错。

    再拆开糊名,一看这位考生的姓名。

    籍盛京府嘉定县贯:谢珝。

    谢珝?

    这不是谢阁老的嫡长孙吗?

    韩稹忍不住想赞叹一声,谢阁老乃是当朝学识渊博之人,当年也是一甲状元出身,人家的孙辈也如此出色,看这文章,压根儿不像个还未及冠的少年所作,果真好学识!

    看完考卷便抚着长须叹了一声,心道:谢阁老这长孙可不得了,恐怕再磨砺些年,必在朝廷重臣之列!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按说考试阅卷是需要糊名誊写的,不过乡试之前的三场(县试,府试,院试)一般不会,由知县知府做主考官,考官的主观起很大作用,有些主考官就会将很有才学,自己又特别欣赏的考生,点成“小三元”。——来源与网络

    不过到底也不知道这个真实性有多少,那还是改一下改成糊名吧,不好意思rz(追加的字数是不再多收jjb的)